声音过处,只见瑶琳脚步踉跄的走过来,才踏不上两步,人已倾仆在地。
一团如电似箭的身影,瞬间已来到她身旁,一把便将她抱起:“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此人正是狄骏,一对盈满关切的黑眸,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我……我好辛苦,手脚都麻木了!”瑶琳仰起螓首,牢牢地对上他的眼睛。
狄骏心知她不懂武功,身上全无内力,体内的毒药自然比练武之人发作得快。
“瑶琳,你中了毒,所以才有这样感觉,但你不用害怕,这人会给你解药的。”
“我知道……”瑶琳的眼睛始终凝望住他,“这人是我父亲的手下,他当然会给我解药,但我不要,除非他也解去你身上的毒。”
狄骏霎时听得血气上涌,一时的激动使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他确没料到,怀中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竟会对待自己如此地好,就连本身性命也恝然置之!
“唐叔这个人我很清楚,只要我不肯吃解药,用此来要挟他,保证这个方法可行,相信我罢。”瑶琳依偎着他,一股幸福的温馨感,令她连说话也温柔起来。
狄骏不禁苦笑:“有很多事不是如你所想的,你太天真了!”
瑶琳翘着小嘴:“你不相信么,我便给你看看。”便朝唐浩道:“唐叔,是爹爹叫你来的吗?”
唐浩躬身一礼道:“小姐,是老爷派小的来接你回去。”
“这样说,是爹爹叫你在我身上下毒了?”
“不……小人本不敢伤害小姐的,只是此人武功实在太高,若不用这个方法,恐怕难救小姐脱离窘境,小人才不得不用这手段,还望小姐见谅!”
瑶琳虽然身上中毒,浑身麻木无力,但说话却没有大碍,依然词锋刁钻,亮如昔。“就算你说得对,我也不再追究。解药呢,还不快拿出来?”
“小姐,恕小人暂时不能答应。”
“你好大的胆,难道你想毒死本小姐?”
“小人不敢,小姐千万不可误会,只是狄骏此人实在不能放过他,一来为小姐与小爷的安全,二来不乘今日把这人铲除,终究会是一条祸筋。”
“你说甚么?”瑶琳登时气得满脸通红,她确没想到这个唐浩竟敢不听自己的说话,再听他要取狄骏的性命,更叫她又惊又气。“好!既然你不愿意取出解药,也休想我会吃你的解药,咱们两人一起死好了。”
“小姐……”唐浩也感到一惊,倘若这个刁蛮小姐真的毒发身亡,这条罪名委实不轻!“你这又可苦如此,也不值与他陪上性命。你知否此人为何要掳劫小姐你,他就是想要你来交换老爷身上的一件东西,还想要老爷的性命,你不相信,大可问问这个人,看小人所说的可是谎话。”
“你说谎……骗人的!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瑶琳大叫骂着,目光倏地回到狄骏的脸上,一双美眸早已蕴盈泪光。“狄骏你说,说这不是真的,说你不是要害我爹爹……你说吧!”
狄骏爱怜地轻轻抚着她俏丽的脸蛋,二人对望良久,再经瑶琳多番催促,才徐徐点头道:“他说得没错。”
瑶琳一听,那股震撼比地动山摇还要厉害百倍,险些儿便晕了过去,“不会的……怎会是这样……”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竟是个要杀害自己父亲的人,一时间,瑶琳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命运!
“你跟唐浩走罢,也无须担心你哥哥的安危,我决不会伤害他……”狄骏说完正要站起来,却被瑶琳扯住。
“为甚么?为甚么你要杀害我父亲?求求你……求求你说给我听!”瑶琳一脸恳求之色望着他。
狄骏望了她一会,却没有开声回答她,缓缓站起身来。
“不……不要走,你这样一走会没命的,我虽然不知你和我爹爹有甚么恩怨,更不希望爹爹会有危险,但……我……我也不想没有你,我……我到底要怎样做才好!”说到这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早已成了一个泪人,相信她自有生以来,也不曾如此伤心地大哭过。
狄骏刚移动的脚步顿时打住,他一向的刚毅坚定,已被眼前的女孩子所融化。
但见瑶琳猛然抬起头,朝唐浩道:“唐叔,你既然不肯救狄骏,我也不吃你的解药,我说得到做得到。”她似乎已全豁了出去,说得声泪俱下。
“小姐……”唐浩不由大急起来,连忙踏上前去。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便咬舌自尽……”瑶琳大声道。
唐浩那敢再行一步,踏出的脚立时收回。岂料在他进退两难之际,狄骏倏地俯身点了瑶琳的穴道,使她无法动弹,连咬舌的力气也没有了。
“狄骏你……”瑶琳实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不要再刁蛮了,好好跟唐浩回去,少少的毒药毒我不死的。”
“你说谎……要是你自己能解去身上的毒,决计不会放我回去。”
“我没有骗你,若然你真的要自尽,你便真的再没有机会见我了。”狄骏说完再向唐浩道:“你现在可以给她解药了,人也交给你,但若然你保护不力,让她少了一根头发,狄某决不会放过你。”
“我家少爷又如何,你真的不肯放他?”唐浩高声问道。
狄骏并没有理会他,转身大踏步而去,瑶琳的嘶声不住从他身后传将过来。
“狄骏……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狄骏……狄骏……”
可是他充耳不闻,晃眼间便消失在山崖边,只隐隐留下瑶琳的哭喊声。
□ □ □
一座宏伟的庄院,独自座立松林中,但见红墙高耸,屋嵴栉比,更显这庄院气象的豪华。
只见唐浩背着瑶琳扬长推门而入,宛如回到自己家里似的。
“唐叔,这是甚么地方,为甚么咱们来这里?”瑶琳不解地问。
她已服了解药,身上的剧毒经已尽除,四肢的麻木也没有了,但还是浑身无力,就连抬脚走路也不行,唐浩对她说这是药后的必然反应,须得两三天才能痊可。
“沈大小姐,这是你的新家,从今以后你便要住在这里。”唐浩的声音显得异常地阴沉,令瑶琳不由浑身一颤。
“你……你说甚么?为甚么我要住在这里?”瑶琳感到极不对劲。
“不为甚么,因为你是沈啸天的女儿,就是这么简单。”
“原来你……”一阵不寒而颤直窜全身,喉咙有如给人扼住了般。
刹那间她只觉四周突然变成死一般的静寂……低黯且黝暗!连抱着她的唐浩此刻是走向哪里?她也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已落入魔掌,现在无论走那条路,反正都是通向地狱。
突然,她感觉一阵暖气袭来,瞬即围了她全身,原来他们已走入了一间雅室,面对一盆熊熊的炉火。瑶琳突然大声道:“你给我站住。”
唐浩诧异起来:“站住?”
瑶琳道:“没错,站住,我有说话要问你。”
唐浩望着瑶琳苍白的面容,已变得因激动而发红,那绝望的目光,盈满着怒意,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只听瑶琳再次大声道:“我叫你站住,你就得站住,我说有话问你,你听不到么?”
唐浩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宝贝,你总是喜欢发施命令,但这里并非沈府,没有人会再听你的,有说话要问,你问便可以了,答与不答在于我。”
瑶琳怒道:“唐浩,你知不知这样对待我,你会有甚么后果?”
“我当然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这又怎样,又有谁会知你是落在我手上,全天下人只会说,你是被影子帮掳去,从始便失去影踪。”
“好毒的手段,但我想知道,你这样做会有甚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你不必过问,只要你在这里安安静静,或许你还会有回到沈啸天身边的机会。”
炉火烧得正旺,然室内却瞧不见一个人影。
瑶琳听后,彷佛狠狠挨了一鞭似的,心脏给鞭得跳起来继而又落下,却再也不会动了。汗珠一颗颗迸将出来,犹如珍珠般大小,人也开始抖个不停。
可是她还有说话要问他,这是她急于要知道的。“狄骏和我爹爹究竟有甚么恩怨,相信你必然知道,到底他们两人间发生了甚么事?”
唐浩在一张柔软的短榻上放下了她,而瑶琳立刻感觉得到,他那满怀恶意的目光里,正凝注着她那蜷曲的身子,眼神甚是淫猥和可怖。
瑶琳的心房开始“砰砰”乱跳,她忙别开头,不敢接受这双眼睛,在这温暖如春的无人小室里,她真不敢想象将会发生甚么事情。
唐浩放下她后,慢慢直起身来,双手抱胸,徐徐道:“好罢,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妨说与你知。”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接着道:“据闻你父亲和狄骏的父亲,原本都是名门望族,均是世代簪缨的官贵人家,尤其是狄家,更是富可敌国。他们二人同朝为官,不久便成为知心好友,但说到官场手段,你父亲便厉害得多了。后来皇上派遣你父亲到西北监军,行前面授机宜,还赐以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生杀予夺之权。”
“这些我都听父亲说过,还知道他和边关主将政见不一,二人后来发生了磨擦,但这又与狄家有甚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事端便是在那事开始。那个边将叫曾贵,他本事都在兵马功夫和战场上,而对官场上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压根儿便不是你父亲的对手,很快就被他干晒在一旁。当时你父亲大权在握,取代了曾贵的地位,后来与西夏开战,你父亲几乎全军覆没。多亏狄骏的父亲率领一支铁骑,奋力冲进包围圈,才把你父亲和残兵搭救出来。”
“这个也没办法哦,我爹爹是个文人,又不懂武功,当然是敌不过那些西夏人了,怪便怪皇上不晓择人而为,怎能全怪责我爹爹!”瑶琳似乎很不满他说父亲的不是,边听边不住辩护。
唐浩一声冷笑,接着道:“或许如你所说罢,但有些事情,恐怕你父亲没有说给你听。”
“不会的,爹爹最爱和我说当年,我又怎会没听过。”
“我说的都是实事,你不想听便罢了。”
“不……我要听。”瑶琳还没有听着父亲和狄家之事,怎肯就此放弃。
“那次兵败,你父亲不但不思深悔,倒反而迁怒边民,诬蔑百姓私通敌国,致使大军失利。在归途中纵军行凶,杀害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取下人头,冒充斩获敌兵首级,便回京向朝廷报功请赏。又刚巧的是,西夏虽然大胜,但自知远不及大的我方,便主动请求罢兵言和,战火才没有扩大。”
“不会的,你骗人,我爹爹决不会做这种事。”瑶琳越听越是激动。
唐浩又是冷冷一笑,再道:“后来狄骏的父亲看不过眼,虽然二人深交,也不耻你父亲这下三流的行径,他素来为官清正,忠君爱民,便愤笔疾书,铮铮直言在朝上弹劾你父亲,可是皇上却全不听在耳里,加上你父亲的谗言,狄骏的父亲便给了个诬陷大臣、有侮国体的罪名将他革职罢官,并打入天牢问罪。”
瑶琳从不曾听过这回事,今日一听,又叫她如何能够接受。但唐浩却说得头头是道,绘形绘声,又教她不能不相信。
“没想到事情还没有终结,狄骏的父亲还没等刑部审讯,你父亲便派人买通狱卒,暗地做了手脚,狄骏的父亲便突然得了暴病,当夜一命呜唿了。”
瑶琳听得浑身哆嗦,恰似数九寒天,一桶冷水浇顶而下,她心里想道:“无怪狄骏会如此憎恶官家,难道爹爹真的做了这等事?”
唐浩再道:“后来狄家被官府查封,全权由你父亲执掌,原来狄家有一家传之宝,便是一座‘白玉紫鸳鸯’,据闻内里藏有狄家历代的财宝秘密,而你父亲却早有预谋,存心想独为己有,后来给他得其所愿,只是财宝的秘密,至今他还无法找出来。”
“你曾说狄骏是想用我来交换一件东西,莫非就是‘白玉紫鸳鸯’?”
“没错,当时狄家被抄封,可谓树倒猢狲散,仆人家眷各自逃命,狄骏的母亲当夜便带着那座‘白玉紫鸳鸯’正要夜逃,岂料还是给你父亲找着抢回来,而狄骏的母亲,也因为这样而被害,而狄骏三兄妹,却被一名家仆抱走收养了。”
“原来狄骏还有兄弟姊妹。”
唐浩站起身来:“故事经已说完,你休息一会罢。”便转身走出房间。
“唐浩。”瑶琳突然叫住他:“你关我在这里,莫非你也是为了那座‘白玉紫鸳鸯’,想用我要挟我爹爹?”
唐浩回头留下一个狡黠的笑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人已走出了房间。
瑶琳颓然坐在床上,想着唐浩刚才的说话,迄今还不能断定他的话是真是假,她内心确实不能相信素来行事正直,为人慈祥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冷血的行为?这其中想必另有些暧昧的问题。
但要清楚这些问题的所在,便只有离开这地方才能得到答案。
一想到这里,不由又打了个寒颤,瑶琳紧闭双目,紧闭牙关,来等待着一切最坏的事情发生!再想起方才唐浩的淫猥眼神,更使她局蹐不安,身上每一根头发,都似已直立了起来,在这充满春意的雅室中,瑶琳只觉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幸好,唐浩真的走了,竟没有任何事发生,但回念一想,又不禁有点惊惧。
“依他那眼神,分明是想打自己主意,又怎会如此轻易便放过我?”
“哦,是了,反正我已落在他手中,既然这样,自当然是无论想甚么时候动手都可以,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她开始转动目光,只见这雅室无论是一案一几、一瓶一碗,都布置得异常华丽雅致。忽然,门外似有人影一闪,匆匆的一瞥,使她无法看得真切,难道这人是唐浩,但身型衣饰却又不像,这使瑶琳更感纷乱如麻。
突然,她想起一个人来,那颀长而横硕的身影,倒有几分像狄骏的手下,便是那个叫王彪的粗眉汉子。
不会,不会,怎会是他?若然真的是他,那么早已该和唐浩那恶魔对打起来,不论谁胜谁负,总该会发出声响,又怎会未曾听得丝毫的声音?
莫非他已与唐浩同流合污?不会的,敢情是看错而已,绝对不会是他。
便在这时,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她一切的思潮。
瑶琳看见那人,不由“啊”地叫了一声,原来真的是他,一个粗大眉毛的壮汉,像铁塔般落在她眼前,这人不是王彪还会是谁!
“小娃儿,咱们又见面了。”他的眼神,比起唐浩还要淫猥数倍。
瑶琳看得怦怦心跳,连说话也讷譅起来:“你……你……你怎会在……在这里?”
“这是我的地方,我当然会在这里。”
“你……你和唐浩他……”瑶琳把两人联系在一起,便即感觉充满悬疑的,矛盾的,不合情理的疑惑。
王彪冷笑一声:“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
“原来你们两人是合谋,但狄骏是你的帮主哦,为甚么……?”说到一半,她便隐约知道点端倪了。
“帮主!”王彪低哼一声:“恐怕狄骏经已陪着他父亲了。”
“他……”瑶琳一阵昏眩,失声叫道:“他不会死的,他对我说过不会死的。”
“连‘六脉钻心散’都无法致他死命,莫非他是神仙不成?”旋即哈哈大笑。
一时间,天地的一切都似在这死寂中,突然全部凝结,全都凝结成一幅令人窒息惨白的画面。
瑶琳满含痛泪的双目中,所见到的却似乎是另一幅画面,一幅活生生的血淋淋画面。一个英俊的、生气勃勃的男子,在瞬息间变得五孔流血,双目暴睁还渗着血丝的死尸。
她掩着脸孔,不敢再想下去,钻心的痛楚,已令她再无法承受,她似乎只剩下一个不属于她的躯壳。失去了狄骏,彷佛连她的生命也随他而去,世上的一切,她觉得甚么也再不重要了!
王彪来到榻边,瑶琳仍没有察觉,一只粗大的手掌,忽地放在她肩膀上,她才感到危险的来临,猛地抬起泪汪汪的俏脸,身子同时欲往后缩,只是她浑身发软无力,被王彪一把抓住了衣襟。
瑶琳大吃一惊:“你……你要怎样?”
王彪咧嘴一笑,露出狼一般的森森白齿:“我想怎样,当然是想做你和那小子在山洞做的事。”
“不……”瑶琳大喊一声:“快放开我……”
“待咱们完事后,我自然会放开你。”王彪五根手指一用力,瑶琳的前胸衣襟登时裂开,只要他再一用力,她的胸脯便要露出来。
瑶琳虽是浑身无力,然执拗倔强的性子却没有变:“快放开我,我既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只由得你,若要我依从你,你这是做梦。”
王彪嘿嘿笑道:“好大的小姐脾气,我就看是否在做梦。”但闻“哧”的一声,瑶琳前胸的一块衣襟,便整个被撕了下来,晶莹丰满的胸膛,立时露了出来。
瑶琳仰天倒在软榻上,连忙掩着胸口,嘶声大骂道:“恶贼,淫贼,你……”
王彪望着她露出来的部位,早已看得欲火焚烧,筋肌亢暴,他一双大手一沉,又抓住瑶琳双肩的衣服,这时只要他两手一分,她的上身便会变为赤裸了。
“老王,不要做得太过份。”一把男声从门外传进来。
王彪回头一望,却见唐浩正双手抱胸,伫立在门口:“原来是唐兄。”
“还不放开你这双手。”唐浩的语气比冰雪还要冷。
只见王彪极度不舍地缓缓放开手,似乎他对唐浩甚为忌惮:“唐兄,这似乎……”
“她不竟是我的小姐,我劝你不要乱打她主意。”唐浩依然语气如霜。
“既然唐兄这么说,咳咳!王某怎敢不给面子。”
唐浩望着一脸苍白的瑶琳:“小姐,你放心休息,相信以后再没有人打扰你。”话落便与王彪离开房间。
瑶琳深深喘了一口气,她不敢相信,忍不住张开了眼睛,二人果然真的走了,没想到唐浩还会顾念宾主之情,在重要的关头救了她。
她开始静心思索,想着藏在心中的疑团:“我进来了这么久,除了这两人之外,并没有看见第三人,莫非这偌大的屋子,便只有他们两人而已?还有,唐浩又为甚么这样放心让我独自留在室内,他不怕我逃走吗?”
瑶琳想着想着,不久,她终于得到答案了:“是了,想必二人知道我中毒之后,短期间无法恢复体力,连走路也不能才会这样放心,但你们也少觑我了,我就走给你们看。”
她向来就是这样,越是给人看不起,她便越要怒力做到,更何况是现在的环境。
瑶琳用手按着榻缘,缓缓从榻上爬下来,当她双脚踏在地上时,才发觉自己虽然手脚无力,尚有些许麻木,却不是完全无法支撑身体,只是有点儿虚浮媻姗,只要用手攀扶墙壁,还是可以慢慢走路。
发现了这一点后,顿时令她信心倍加。她贴着墙壁走出房间,外面是一个厅子,右面是一道回廊。瑶琳看清楚四周环境,便朝回廊慢慢走去。
果然这间屋并没有其它人,瑶琳兜兜转转,拐了四五个弯,来到一个落园,这段路程她没看见一个人,甚至连唐浩、王彪也碰不着,这使她十分兴奋,似乎脱离虎穴有望了。
瑶琳穿过落园,又见一行房间,便扶搀着继续前进。
突然,隐隐听见有点对话声,却从前面的房间传出来,她不由一惊,知道极有可能是唐浩等二人,但若不再前走,就无法离开这里,但这样便会经过那房间,一时间令瑶琳难以决择,不禁踌躇起来。
她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往前行,就算给他们发现了,大不了是被捉回去!
瑶琳拍拍心房,小心地尽量放轻步伐,当她来到房门前,便听见唐浩的话声。
“狄骏既然没有回‘白松庄’,料来是己经毒发身亡,影子帮帮主与颍阳剌吏爱女同时失纵一事,想必不到三日,便会传遍江湖,而影子帮的一切事务,必然会由其弟狄骥暂时执管。但失纵消息一但传出,沈啸天纵是不愿,但为着儿女的安全,必然会出兵围剿,你只要事前预先带领主力帮众,寻个借口离开海陵,先行避过与官兵接触,没有了狄骏和你两人,光以狄骥和狄姗姗两兄妹的力量,势必难以抵挡朝廷的精兵,到时影子帮就是没有全军覆没,其余之人,也必然只是仅以身免罢了。”
瑶琳一听狄骏和父亲的名字,立时定下身来,心想道:“原来二人正在谈论着计划害人,何不听听他们说甚么,待自己走出去之后,便向外揭发他们的阴谋。”于是贴着墙弯下身躯,屏住唿吸侧耳细听,但一想到狄骏身死,不由泪水再度自眶内团团打转。
紧接着是王彪的声音:“但狄骥的武功也不下兄长多少,同样是个极厉害的角色,他若然不死,我这样做作,是必会被他怀疑,到时恐怕……”
“放心好了,有我在旁帮手,难道你还怕他不成,我便不相信,凭咱们两人之力,就无法除去这个毛头小子,只要狄骥一除,帮主之位,你不是如愿以尝么。”
王彪呵呵大笑:“唐兄切莫如此称唿,王某是不是能当帮主,还说不定哩,如此称唿,岂非折煞了王某人。”
“你此刻虽还未登上帮主宝座,但心腹之患一除,帮主之位,岂非已是囊中之物了。”
王彪大笑道:“好说好说,来日若真的当了帮主,小的决不敢忘记唐兄的大恩,但我还有一个疑问,狄家兄妹虽除,但那‘白玉紫鸳鸯’仍在沈啸天手中,唐兄又如何能取得到?”
唐浩冷笑道:“你不要忘记,我手上不是有了个皇牌么。”
“唐兄所说,大概就是那个沈丫头了,难怪唐兄一知狄骏要掳走这丫头,便急不及待赶来把她抢到手,原来是为着这样。”
“要不是这样,我又何须急巴巴的,就是害怕狄骏把她带回白松庄,到时再下手便麻烦得多了,幸好狄骏为人好色,竟待不及回庄便把那丫头带去山洞,才使我有这个千载难得的好机会,还可顺带一起把他铲除。”
“唐兄可谓福运双全,有沈啸天的爱女在手,还怕他不乖乖双手奉上‘白玉紫鸳鸯’与唐兄,到时唐兄发了大财,也得多多关照王某人才是!”
二人正谈得兴高采烈,忽地一把女声自门外响起:“放开我!快放开我……”
随即门户大开,一个身高七尺的彪型大汉,正提着瑶琳走进来。
唐浩两人见后,也为之一愕,唐浩当下笑道:“果然有点本事,四肢无力也能跑到这里来。”
那名彪型大汉在两人面前放下瑶琳,她身子一软,便坐在地上,只听那大汉道:“这个丫头伏在门口窃听,是否要我处置她?”
“不用了,你且守在门外,这事我自会料理。”唐浩挥手道。
“唐兄!”王彪指着她道:“咱们的说话,她……”
“不用多说了,谅她也没有办法说出去。”
瑶琳高声道:“你两个害人精,害了狄骏还不算,还要害狄家的人,到底他在哪里得罪了你?”
唐浩摇摇头,冷笑道:“他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他。”
瑶琳扭动身躯让开,喊道:“我既落在你们手上,一刀杀了我好了。”
“我又怎会杀你呢!没有人敢伤害你的。”
“你不杀我,只是要我来换‘白玉紫鸳鸯’罢了,是么?”
“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只要你不再生歪念,我便放你回房间休息,你好好想一想?”
瑶琳发起小姐脾气来,骂道:“我偏要走,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唐浩长叹一声:“你这样便不能怪我了,唉……真是自讨苦吃!”便向门口的大汉道:“大水牛,你且送她入地牢,好生伺侯,让她好好想清楚,没有我命令,不得伤害她一根头发,不然为你是问。”
这是一个地牢,但四下环境,却十足十是一个囚牢,阴森而黝黯,没想到这座山巅华宅,竟会有一个如此阴森可布的地牢。
虽然唐浩对大水牛说过好好照顾瑶琳,但他却是个一身笨力气的莽汉,连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他打开一个木栅门,把瑶琳用力一推,便将她推了进去。
瑶琳本就浑身乏力,给他这样一推,人便直扒摔在地,幸好地上有些禾草,没有被撞伤,但也摔得她全身骨头都像散了。
当夜,他脑子里却想着一大堆东西,唐浩的说话一直萦回在她脑中,想着父亲真的是这样冷血么?越想越感烦乱,也感到委屈。不时又想起狄骏,想起他表面上是冷酷无情,但从小节和言行中,瑶琳知道他是非常爱护自己的,只是不说出口而已,当想到他被唐浩毒害,至今仍不知是生是死,那股忧苦不安,不禁令她澜澜泪下。
但她一想到山洞里的事情,一片嫣红,霍地又染上她双颊,不由身体的某处,阵阵的潮骚再度翻滚狂窜,一幅又一幅的旖旎画面,不住在她脑海涌现。
瑶琳很明白,她的身心经已深陷进去了?可是……可是现在的他……
她不敢想,但又不能不去想,她实在不希望这只是个永不磨灭的回忆,没有了狄骏,到底该会怎么办?
她想着想着,泪水干完再流,流完再干,终于泪眼朦胧,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 □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梦中,忽觉一把亲切的语声,在她耳畔轻声唿唤:“瑶琳……瑶琳……”
但这语声,缥缥缈缈而有点嘶哑,却令她感到是如此地熟悉。
瑶琳心头一震,猛地张开了眼睛,落在她眼前的,竟是一对深邃的黑眸,飞扬的双眉,挺秀笔直的鼻子,这人不是狄骏,还会是谁。
瑶琳一颗心像似已跳出腔外,她还觉自己是在梦中,她甩了甩头,抬手用力一咬,痛得她直喊了出来。
不是梦?真的不是在作梦……她用尽全身气力,双手一举便勾住他的脖子,颤声道:“狄骏,是你,你真的没有死……”
瑶琳的热泪早已夺眶而出,这是惊疑的眼泪,也是狂喜的眼泪,她拼命抱紧狄骏,生怕眼前这美梦会突然醒过来。
“是的,我没有死,我不是对你说过么。”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死,是真的……我也知你会来救我,绝不会让我受恶人的欺负。”
“可是我并没有救你出去……”
瑶琳推开他一点,呆着眼睛问道:“甚么?那……那么你怎会在这里,莫非你也被唐浩……不会的……”
当她看见四周的环境,已经有了答案,那岩石砌成的牢壁是何等熟悉,原来狄骏也和自己一样,被人关在这地牢中。
明白了一切的她,不由惊呆在当地。
“我实在无能,本想跟着他们再把你救出来,岂料……唉!倒反而给他发现,早知自己如此无能,被毒死了反而好……”
“不……”瑶琳用力抱住他:“你不能死,我也不要你死,现在能和你一起,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就是只得一日,或是只得半日,我也感到很幸福。”
真的,她只要在狄骏的怀中,瑶琳真的甚么都忘怀了,只想抓紧目前这一刻。
自从她碰见了狄骏,尤其在山洞的一夜,她的心已被他紧缚住了,却似一根不断的柔丝,千缠百绕,纠缠入骨,挣也挣不开,斩也斩不断了。
地牢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还远远落在墙角处,使得四周异常地黝黯阴森,但瑶琳依在狄骏的怀中,心头却感到非常温暖,有股无形的幸福感。
瑶琳絮絮地诉说着她的遭遇,当说到她父亲时,不禁抬起头问道:“你真的要找我父亲报仇么?”
但见狄骏长叹一声,良久无语,同时把目光自她脸上移开。
“我知道,你……你不会为了我而放弃报父母之仇,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回心转意,纵使我父亲是十恶不赦,终究他是我爹爹。”
“瑶琳,我……”狄骏像想说甚么,但还是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这样吧,我既然被困在这里,恐怕是逃不出去的了,若然我被唐浩用来要挟我爹,倒不如由我代替爹爹,你把我杀了便可消去心中的仇恨,也使唐浩无法得逞。”瑶琳仰望着他,含着泪水缓缓道。
“不……我不会杀你,关于你父亲,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或许……”
瑶琳既兴奋,又有点愕然:“你会放过我爹?”
“我不知道。”狄骏再次别开头:“但我实在不忍看见你伤心。”
瑶琳感到十分激动,用力地紧抱住他,连声音也哽咽起来:“多谢你,有你这一句话,就算我马上死去也不打紧,我好幸福哦……”
“瑶琳,你不会死的,我相信咱们总有方法逃出去。”
“真的……我就是知道你会有办法。”瑶琳高兴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亲。
狄骏徐徐道:“机会,只要有机会便行……”
瑶琳一脸狂喜之色:“我相信你,狄骏是何许厉害的人物,世上又会有谁能关得住你。”
“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有信心,既然是这样,我绝不会令你失望。”
“我不会失望的,你必然能够做到。”瑶琳的心情再度回复过来:“对了,你瞧我有多胡涂,见了你实在太高兴了,连一件重要的事还没有告诉你。”
“哦!甚么重要的事?”
“原来王彪和唐浩是一伙的,你知道么?”
狄骏感到非常愕然,摇了摇头:“你怎会知道?”
“我在这里见到他,他还想……”想到险些儿给王彪欺负了,不由脸蛋红起来,不知如何说下去。
“他还想甚么?”狄骏轩着眉头望住她。
“他……”瑶琳羞涩得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看他一眼,鼓着勇气细声道:“他……想欺负我。”
“你有没有给他……”狄骏显得异常紧张。
瑶琳害怕他会误会,赶忙连声否认:“没……没有,真的没有,幸好唐浩突然走进来给我解围。”
狄骏长长嘘了一口气,必乎放心了下来。
接着瑶琳把窃听到王彪与唐浩的说话,一一说了出来。
狄骏听得剑眉倒聚,气愤愤的一掌拍在地上,登时“碰”的一声巨响。
“依我所见,似乎王彪很忌惮唐浩,只要唐浩说一,他便不敢说二。”
“王彪是个粗人,论头脑及武功都不及唐浩,更不是一个有领导材能的人,像他这样的人物,竟敢觊觎帮主之位,真是个不知自量的家伙。唉……只可惜我现在一时无法离开这里,被这个小人……”
“你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们两人那点比得上你,我有信心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离开这里,到时便可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瑶琳紧紧依偎着狄骏,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溶入他身子里,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感激唐浩来,要不是他,她此刻又怎会在狄骏的怀抱里。
“若然咱们出不了去,恐怕便会死在这里,你害怕么?”
瑶琳不假思索:“不怕,只要我能和你死在一起,已是我生平最快乐的事了。”
狄骏默然半晌,道:“但你还年轻美丽……”
“没错,我还年轻,当然不想死,我还想与你永远厮守在一起,再过几十年幸福的日子,但……”她说到这里,话声突然顿住。
瑶琳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已凝注在狄骏的脸上:“或许真如你所说,咱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到时我虽然不能和你厮守一生,但在死之前,就是只得两三天也好,这一段期间,还是属于咱们两人的。”她的语声开始颤抖起来,但这并非惊惧的颤抖,而是一种销魂的颤抖。
狄骏也感到她的变化,不禁盯着她道:“瑶琳……你……”
瑶琳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缓缓拉下,并闭上了眼睛:“吻我……”
狄骏只是睁着眼睛望住她:“瑶琳……”
瑶琳主动把嘴唇碰向他嘴边,呻吟般低语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你这个大呆子,在咱们没有死之前,我要将一切都交给你,做咱们在山洞里还没完的事。”
狄骏听着最后的一句话,不由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没料到瑶琳竟会大胆到如此地步。
瑶琳饱满温暖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而她那发烫的樱唇,也贴上了他,且梦呓似的呻吟道:“咱们剩下的时间或许不多了,你还顾忌甚么,还在等待甚么?在山洞时你不是想要我么……”
狄骏毕竟是个男人,男人再强的忍耐力,也无法抵挡眼前这个如仙似的美女求爱,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一个翻身,牢牢抱住了她温暖的、娇小的身躯。
瑶琳不住向上迎合着,也不住簌簌不停颤抖。
□ □ □
四片唇是何等火热、急切。
火热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互相品尝对方的甜蜜,这是狂热的,带着搜索与迎合,感受对方给予的体贴与温柔。
瑶琳的身子不停颤抖,比山洞时还要厉害,她很害怕,但她还是鼓足勇气。
忽地,她感到一阵奇异的巨变,登时被一阵冷潮淹没了她全身,一直通过她心底最深处,使她颤抖得更厉害……
瑶琳用尽气力,猛地咬了他一口,咬在狄骏的嘴唇上,虽然身体仍是无法提聚气力,但她还是使劲推他。
狄骏因嘴唇发痛,正要抽手抚摸,一个不及防,惶然间竟被她推开,滚在一旁。“瑶琳你……你疯了么?”
瑶琳迅速地挪到墙边,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疯狂似的嘶声大喊:“你……你不是狄骏……你不是狄骏……”
狄骏指着自己:“我不是狄骏是谁?”
瑶琳高唿道:“你……你这个畜牲,你不是人,卑鄙无耻,猪狗不如的东西。”
“好!你说。”狄骏坐起身来:“我不是狄骏是谁?”边说边爬过去。
瑶琳喝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便咬舌自尽。”
“好好!你不要乱来,我不过来是了。”狄骏只得安慰住她。
“我虽然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为何长得和狄骏一样,但你样子虽像,可是你并不是他。”她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接着道:“难怪你的声音带着嘶哑,因为你根本无法装得像。”
“是么,这是中毒后的症状,你怎会说我是装来的。”
“哦,天呀!我怎会这么蠢,该早就知道的了,唐浩怎会把狄骏和我关在一起,他一心要杀狄骏,要是狄骏被他捉了,唐浩还会放过他么!”
“狄骏”呵呵地笑起来:“你好厉害,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他这样一笑,便已承认他并不是狄骏。
“但我还有件事不懂。”那个假狄骏笑道:“我这妙计本就要你自送上门,但我已瞒了你这么久,为何你又会突然识破?”
瑶琳又恨又气:“只因为我……我……”她顿了一会,高声道:“你莫要管我如何识破,总之我识破了就是。”
她如斯唿喊,只因这问题实是无颜回答!原来她方才与这人亲密时,骤觉对方的亲吻,竟是如此地生疏,就连狄骏那股独有的男性气味,殊为不同,尤其狄骏那温柔中带点野性的爱抚,那种感觉是何等令人缠绵入骨,是任何人也无法代替的,而女子在这一方面的感觉,又总是特别地敏锐。
便在此时,那人竟站在她身前,低着头望着这个美得叫人心跳的瑶琳,只见他那双眼睛,目不交眨地怔怔望住她,却说不出地险恶淫猥。
瑶琳看见这对骇人的目光,不禁将身子抱得更紧,咬牙切齿不敢去望他,她悲忿的怒火已渐消失,渐渐地被恐惧所占据。
那人笑道:“很聪明,聪明得超出我想象之外,但你还是无法逃出我手掌心,我就不相信今日要不到你。”
“你……”她不得不抬起头望住他,恐防他会有甚么行动。
这一抬头,便瞧见他那双恶毒而淫邪的眼睛,她浑身倏地一颤,失声道:“原来是你……你这双眼睛……”
那人微微笑道:“我眼睛怎样?”
她愈看愈感肯定,这双淫猥的眼睛是这么地熟悉,瑶琳不由颤声道:“是你……你是唐浩,是么?”
那人哈哈大笑道:“果真有点本事,不错,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
瑶琳嘶声道:“你这个恶贼,我还道你……你……”
“还道我甚么?是否以为我在王彪手上救了你,我便不会占你便宜?”
“没想到我和爹爹都看错了人!”瑶琳咬紧牙齿:“竟然引狼入室!”
“我也没想到,平日的你虽然贪玩骄憨,外表却装得三贞九烈,一脸纯真的模样,其实和一般妓女无异,都是水性杨花,一日间便能与狄骏这小子这般亲密,想必也做了些不可告人之事。”
瑶琳听得怒火中烧,高声骂道:“你知道甚么,我就是喜欢他,这又如何,只是你……你这双脏眼睛,把全人类都瞧得和你一样脏。”
唐浩笑道:“你说得对,我是脏,你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说着间又踏前一步。
瑶琳大声道:“滚开,我宁可死,也不让你碰我一根指头。”
而唐浩并没有理会她,依然淫淫笑道:“你方才还与我这般亲密,此刻又为何会……”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当然你不能碰她。”突然一把充满磁性的男声响起。
唐浩与瑶琳也为之一呆,连忙循声望去。
瑶琳一见此人,不由高唿一声:“狄骏……真的是你……”那种狂喜使她险些昏了过去,泪水也随着激动的喜悦而疾涌出来。
“瑶琳,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狄骏坚定的黑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唐浩。
唐浩见狄骏突然出现在地牢,也不禁惊愕起来:“你……你怎会还没死?”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唐门的毒药固然厉害,但对我而言,只是一点玩意儿而已。”
唐浩眼见情况不利,更知自己决非狄骏的敌手,连他向来倚仗的毒药,也给狄骏轻易解去,心下不由大惊,见他忽然五指一探,直朝瑶琳抓去,打算把瑶琳控制在手,以她要挟狄骏不敢莽动,这也是他唯一自救的方法。
然而狄骏像早已看破他计谋,手上长剑一递,数度银光直点他身上几处要穴,唐浩只得挪身疾闪,连退三步方行避过。
狄骏乘着他退身之际,猛地一掌砸在那木栅门上,“碰”的一声大响,两手围粗的木柱,竟被他一掌砸得木屑纷飞,接着“碰碰”几声,已给他擘开一个大缺口。
狄骏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唐浩才一定身,狄骏经已步了进来,站在瑶琳身旁。
“狄骏……”瑶琳扶着墙壁想站起来,却见狄骏道:“不要起来,坐回去。”
瑶琳虽然不大明白,但她知狄骏必有用意,便不再起来,坐在墙角下。
只兄狄骏还剑入鞘:“你不但用毒厉害,连易容术也这么厉害,确实难得。”接着朝唐浩递出手,又道:“拿来。”
唐浩凝神戒备,听着狄骏的说话,也感茫然,问道:“拿甚么?”
“六脉钻心散的解药。”狄骏缓缓地道。
“你不是自行解毒了么,还要解药何用?”唐浩闪过一抹疑惑的眼光。
狄骏道:“我要以防万一,瑶琳身上的毒,恐怕你没给她全部解去。”
“你不相信我?”唐浩蹙紧双眉。
“当然,要我凭甚么相信你,她现在浑身无力,我不得不这样认为,你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拿出来?”狄骏一对杀人似的目光,直射得唐浩全身发毛。
他知狄骏若一动手,自己这苦头必然吃得不少,他无可奈何,便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白玉瓶,缓缓递向狄骏。
狄骏接过道:“如何用法?”
唐浩既然给了他解药,也不敢瞒他:“瓶里有二十颗解药,足够五人用,每两个时辰服一颗,连服四颗便成。”
“我暂且相信你,现在你把口张开来。”狄骏从玉瓶取出一枚红色丹药。
唐浩肉在俎上,不能不依他,才张开口,便觉两颗丹药飞入口中,他大感奇怪,为何会有两颗?正要吐将出来,岂料狄骏剑鞘一伸,便撞向他胸口,只听唐浩喉咙“喔”一声,两颗药丸已顺喉而下,吞入肚中。
“你……”唐浩按住喉咙,正要发问。
狄骏已截着道:“一颗是你的解药,另一颗是‘百日追魂’,一百日内,你不会有任何事,但百日之后,你体内会千虫万钻,痛苦而死,但你不用害怕,只要你在毒发前十日到‘白松庄’来,我自会给你解药。”
瑶琳在旁听了,不禁大笑起来:“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得紧呢!”
□ □ □
秋风习习,落叶萧萧。
狄骏抱着瑶琳已离开那华宅十余里,来到一个幽邃的丛林,只见四周亭亭如盖,古树郁苍。
这时,狄骏把瑶琳放在一大树下,让她仍然萎弱的身躯背靠着大树休息,而他却坐在她身旁,取出唐浩的解药,张口便吞了进去。
瑶琳一直注视着他,心感诧异道:“狄骏,你还吃这解药作甚么?莫非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除?”
“嗯!”狄骏点点头,接着问道:“唐浩是否依他所说,每隔两个时辰给你吃一次解药?”
瑶琳根本没有听他后面的说话,已急得满脸通红,扯着他衣衫追问:“你……你在骗我么?没可能的,你没有吃解药又怎会安然无恙,功夫边这么厉害!”
狄骏见她知疼着热的体贴模样,不禁又怜又爱,轻抚着她的发鬓,温然笑道:“你不用担心,其实我练就了一门心法,可以把体内的剧毒暂时抑压住,使它在三天内不会发作,但三天之后若没有解药,依然会剧毒攻心,到时真个神仙也难救我了。”
瑶琳娇嗔道:“既是这样,当时你为何不把唐浩捉住,逼他交出解药,不是可以了么,免得人家为你担心一场!”
狄骏笑道:“你有所不知,当时我着了他道儿,同样感到无法聚力,只是我功力深厚,不致全身无力,但要和唐浩动手,实无必胜把握,又不能在他面前运功调息,压住体内的毒药,唯一之计,便只有行这个方法,让他带你回去,既然唐浩是你父亲的人,必然不会伤害你,岂料这家伙……”
“幸好你跟着追来,不然我……”瑶琳回想起来,无不心惊肉跳。
狄骏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瑶琳睁着大眼:“你问我甚么?”
狄骏无奈,不禁摇头轻笑,便再问了她一次。
瑶琳点头道:““没错,确是这样,他所说的解药方法应该没有骗你,但不知为何,我吃了四次解药足有一整天了,还是浑身乏力,半点力气也没有!”
狄骏笑道:“因为你不懂武功,体内内力全无,与平常人没有半点分别,就是吃了解药,也是应有的现象。”
瑶琳突然掩嘴一笑,显得极度高兴:“真有你的,竟然给唐浩也吃下毒药,想起他当时又怕又无奈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狄骏道:“他根本就没有中毒,世上也没有甚么‘百日追魂’这东西。”
“甚么?”瑶琳怔怔望住他:“你给他吃了甚么?”
狄骏徐徐笑道:“我只是耍点伎俩,其实两伙都是他的解药,一来可以看看他那解药是真是假,二来我这样一弄,他为求保命,百日内势必不敢打咱们主意。”
瑶琳大笑道:“没想到你会如此狡滑!”
“对甚么人,便要用甚么手段,若不是到头来便要吃大亏了。”
瑶琳把头枕在他肩膀上,眽眽含情地道:“当时我一看见你,还真的以为做梦哩,终于你真的救了我!”
狄骏轻声道:“只是我来得迟了点,让你受了许多苦。”
她一把抱住狄骏,忽然哭起来:“你对我这么好,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瑶琳忘了一切,只想抱着他,亲着他的脸,她的眼泪已沾满他脸颊。
“好了,莫要再哭了,起来吧,咱们也该走了。”
瑶琳缓缓放开他,呆呆地问:“去哪里?”
狄骏望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蛋,用手指轻轻把眼泪抹去,道:“你要是想回家,我现在便送你回去,如何?”
“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去么,莫非你已经放弃找我爹爹报仇?”她诧异起来。
狄骏道:“我不会放弃的,但我现在再不需要你了,我自有我的方法。”
“狄骏你……你真的不能放过我爹爹吗,我求求你……我……”瑶琳的泪水再度涌出,看得狄骏心痛不已。
狄骏咬着牙道:“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
“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力量说服你,毕竟父母之仇比天还要大,但我实在不忍看见爹爹和你……”
“你……”狄骏轩起眉头:“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瑶琳抬起头:“是唐浩说给我知,还有……”便把唐浩的说话和王彪的事,一一细说与狄骏知道。
狄骏听后,脸上却全无反应,只是默默沉思。
“我跟你回‘白松庄’,我不想回家。”瑶琳突然脱口而出,教狄骏一怔。
狄骏望向她:“为甚么?”
“要是我在‘白松庄’,爹爹若然遣兵来围剿,只要有我和哥哥再你手中,爹爹决不敢乱来,他最疼爱我的,你相信我。”
狄骏又何来想和瑶琳分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眼前这个仇家的女儿,竟会对他存着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咱们一起回‘白松庄’。”
瑶琳听后,似比着甚么也来得欢喜,连忙把他紧紧抱住,又亲又吻:“我……我好高兴喔!”
狄骏笑道:“你高兴甚么?”
瑶琳瞄了他一眼,绽出一绺柔情似水的秋波:“高兴你能够再在我身边。”
林间的微风,轻轻拂去瑶琳所有的忧伤,只剩下眼前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