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丧命
户州至鸢州有颇多小路,若选在稀疏的林子里穿梭,能省下不少时日,多出来的闲暇正好被穆秋晴用来练习临风剑式,二人走走停停,倒也并未耽误脚程“淫贼,我师父说这几招剑法之所以如此,内中颇有深意,等我功夫练到火候自然能够体悟。”穆秋晴剑指独孤尘道,“怎的叫你一说便成了徒有其表的末流招式?”
“先前答应过的,这一个月必须按照我说的来练。”独孤尘道,“你把刚才那几招的弯弯绕绕全都去掉,只留下平削、侧挑和直刺再练一遍。”
“你不是要教我临风剑式吗?怎的一味让我练本门的剑法?”穆秋晴道,“莫不是你想偷学?”
“千娇楼的剑法使出来很漂亮,却和临风剑式格格不入,我先从你熟悉的招数开始,让你习惯另一种用剑法门。”
“不管,你今天必须教我临风剑式。”穆秋晴道,“离了冬白镇十日有余,我每夜都尽心尽力伺候你,你却总拿各种理由搪塞我。”
“临风剑式的招数只要路子对一日便能学会,但若不纠正你的习惯,一辈子也学不了一招。”独孤尘道,“这里四下无人,我便和你做个小游戏。”
“什幺小游戏,还不是想着那些事。”穆秋晴回想起连日来的无边乐趣,突然觉得没那么羞怯了,“你说吧,大不了又被你弄晕过去。”
“在冬白镇那晚,我插了你一百五十九下,昨夜是二百八十三下,你一人已承受不住。”独孤尘道,“今天的游戏这样玩,我在地上画个径长一步的圈,你尽管用剑来攻,只要能将我逼出圈外,我便教你临风剑式。”
“以多少招为限?”
“一刻钟为限,多少招都行。”
独孤尘左脚站定,右脚向外踏出半步,在地上踩出一个小坑,随后他运起内力,身子一拧便画出圆圈围住了自己。这种内力穆秋晴自知望尘莫及,但她对自己在剑法上下的苦功颇有信心,手腕一扭,长剑便似灵蛇般自上而下刺向独孤尘肩部。穆秋晴没料想独孤尘并未躲闪,反而抬腿踢向她小腹,速度之快令她来不及收招,穆秋晴只好往旁边闪开,同时手中长剑变刺为削,从刁钻至极的角度直攻独孤尘咽喉
“穿花剑果然七成功夫在手腕。”独孤尘矮身避过,缓缓道,“身姿曼妙赏心悦目,不愧是‘素雪仙子’。”
穆秋晴一连攻了数招均未奏效,独孤尘连番闪躲,脚下却没有移动分毫,她心想如此下去比输无疑,非得使点怪招不可,眼珠一转心中已有计策
独孤尘见她突然停下,便问道:“怎么,这就放弃了?”
“不,我的功夫比你弱,就这么打肯定赢不了。”穆秋晴收起剑自己走进圈里道,“我离你这般近,你还能怎么闪呢?”
“为何要闪?”独孤尘双手抓住穆秋晴的屁股道,“你都送上门了,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淫贼,我输了,我认罚好不好?”穆秋晴媚眼迷离,在独孤尘脸上不住亲吻着
“这样便想诱我出圈吗?”
“不。”穆秋晴双手放在独孤尘的胸膛,突然喜上眉梢,勐一加力便将独孤尘推出圈外,“看,我赢了,教我临风剑式吧。”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独孤尘道,“如先前约定的,我教你临风剑式第一招。”
“好啊。”
独孤尘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在空中挥了两下道:“这便是第一招,你爹叫它‘卷风式’。”
“就这样?”穆秋晴显然不信,“小孩子拿木剑打着玩都比这招强。”
“既然不信,你再来打我。”独孤尘道,“方才的动作你都看清了,我就用这一招来回击。”
穆秋晴只当独孤尘在耍她,心中大为不满,出手便用了穿花剑里最精深的一招“姹紫嫣红”,此招需在长剑刺出之时,将百般变化尽数囊括,一招中藏有无数后招,剑势犹如漫山花开,让人不知从何破起。千娇楼的年轻弟子中,唯有穆秋晴能使出“姹紫嫣红”,虽说还不及她师父纯熟,但同辈已然无人能敌剑尖递到独孤尘身前,穆秋晴突然大惊失色,只见他举起枯枝向外一拨,看似随意为之,实则将所有变化尽数压制,穆秋晴心中盘算好的诸般后招竟无一招能用,稍稍愣神的片刻,便被那根枯枝轻轻搭上手腕,若是独孤尘真的持剑,此时穆秋晴的右手便已废了
“这招‘卷风式’怎么样?”独孤尘道,“我的动作可与方才有半点不同?”
“的确一模一样。”穆秋晴心中低落,长剑无力地垂下
“我说过,临风剑式和千娇楼武学格格不入,你若改不掉以前的习惯,是决计学不会的。”
“我明白了,你从头开始教我吧。”
“你把穿花剑那些花哨的部分全去掉,只保留平削、侧挑和直刺,练熟以后我再教你新的。”
“这些天你都让我这么练,可十几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穆秋晴委屈道,“穿花剑本来有六十六招,按你的练法就只有十五招不到了。”
“你几天前还得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去想,如今已能说出剩下十五招这种话,当真进步神速。”独孤尘道,“不如你脱光了练,每练对一遍我就奖励你泄身一次。”
“真是淫贼!”穆秋晴道,“我这几日身子不方便,你怕是要忍忍了。”
“无妨,前面不远便是玉音楼,我去那里就行。”
“切,玉音楼乃是江湖第一风雅之地,哪能让你这种淫贼进去?”穆秋晴道,“玉音楼里面的姑娘各个貌若天仙,能歌善舞,却从不卖身,若是谁娶到一个当媳妇,当真能羡煞许多人哩。”
“你们千娇楼也不差,一文一武天下齐名。”独孤尘道,“我既能睡了千娇楼的侠女,难道不能在玉音楼结识几个美娇娘吗?”
“你连玉音楼的人都敢碰,果然是色胆包天。”穆秋晴戏谑道,“玉音楼自成立以来,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香闺门前,你也不想要命了吧。”
“我进玉音楼走侧门。”
“又说大话。”穆秋晴道,“我去过玉音楼,侧门是楼内姑娘出入之用,我和师父都不能进,哪能让你进去?”
“你既然去过,应当知道玉音楼有张花榜吧。”
“知道,玉音楼内三百多名姑娘,最好的十个就列在花榜上,想看她们需提前半年预约,价格也高得离谱。”穆秋晴道,“弹一首曲子便值好几两黄金,也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碰又碰不得,偏偏还要竞相送些名贵的礼物。”
“这你就不懂了,吃不到嘴里的才最贵。”独孤尘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许说出去。”
“嗯。”
“那花榜上的人都上过我的床,一个月之前头三名一起陪我睡了一晚。”
“你想女人想疯了吧!”
“不信我写一张字条,你帮我送去给玉音楼的管事。”独孤尘道,“今晚有四人要表演,剩下六个会在房中等我,你到时与我同去,一看便知。”
独孤尘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张纸和半块木炭,在纸上画了个圆不圆方不方的图案,递给穆秋晴道:“你把这张纸条交给玉音楼管事,然后把回信带给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穆秋晴将信将疑地骑上马离开,足足三个时辰后才返回
“怎么样?”已经睡着的独孤尘被马蹄声叫醒,坐起身道,“管事的给你回信了吗?”
“回了,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穆秋晴从怀里拿出信,“他说小梅姑娘安好,让你不要记挂。”
“把信给我吧。”独孤尘道,“来的路上想必你已看过一遍,里面说了什么?”
“一首情诗。”穆秋晴道,“是很简单的藏头诗,应该是某位客人写给一个叫刘香儿的姑娘的。”
“刘香儿啊,她弹琵琶的时候娇滴滴的,可在床上最为主动。”独孤尘拆开信读了一遍道,“好吧,看来今晚没有女人陪我了。”
“一首情诗而已,难道你还看出什么端倪了?”
“字不重要,我看的是信纸上的折痕,这是我与玉音楼管事提前商量好的。”独孤尘道,“今晚玉音楼有些问题需要我来解决,恐怕没时间进去了。”
“我就说你在吹牛吧。”穆秋晴道,“我还发现信上这个刘香儿,还有管事说的小梅,都不在花榜之上。”
“然后呢?”
“然后我打听了一下,她们两个五年前就已嫁为人妇。”穆秋晴道,“小梅叫廖雪梅,嫁给了一位镖局当家,刘香儿嫁给了鸢州的富商徐况,可徐况三年前暴毙,刘香儿又回到了玉音楼。”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少妇自有少妇的美妙,不少人都在追求刘香儿。”独孤尘道,“不过她早已委身于我,别人只能干瞧着了。”
“这么说廖雪梅也是你的女人喽?”
“当然。”
“你到底有多少女人?”穆秋晴道,“千娇楼有个叫温双双的,你认识吗?”
“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便算是我的女人吗?”独孤尘道,“未嫁人或者丈夫死了的有二十四个,丈夫尚在的有五十多个。”
“你还和别人通奸!”穆秋晴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还是惊讶,“我看江湖上名声最臭的采花贼都比不过你。”
“我也不怕告诉你,千娇楼还有七名弟子和你一般被我破了身子,温双双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她们都回了门派,并未跟着我。”独孤尘道,“我身边女人虽然多,可唯独你们八人是不情不愿的,这其中原由很复杂,你若是想听我慢慢告诉你。”
“我在九仙寨听你说了一些,大概能猜出来。”穆秋晴道,“最近我的师姐妹有多人离奇死亡,如果我没遇见你,很可能现在也死了吧。”
“我认为你们这些外出的弟子都中了一种毒,如若不解很快就会死。”独孤尘道,“我目前所知唯一的解法,便是让中毒女子连续泄身。”
“冰消雪融丹呢?那天你进屋就是专门去找的吧。”
“没错,我救了八个千娇楼弟子,每个人遇险之处都能找到一瓶。”独孤尘道,“这怪事背后的原因似乎显而易见,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正常。”
“有人要对本门不利,这件事我得禀报师父知道。”
“不行,你必须装作从未听说过此事,否则很难说会有什么危险。”独孤尘道,“在给玉峦派掌门贺寿的时候,我一定能查出下毒的方法。”
“可是……”
“你必须听我的。”独孤尘语气很坚决,“不然我就把你带到玉音楼,让管事的锁起来,直到我查明真相为止。”
“那好吧。”穆秋晴道,“等事成之后,你必须把我那七个师姐妹一并娶过门,不能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算命的说我这辈子妻妾四十八,如今刚到一半,哪能这么快成亲。”
“我听师父说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个采花贼,此人武功卓绝,摧残了四十七名女子,其中包括本门的掌门和她两名师妹,还有五大派数名前辈的妻子。”穆秋晴道,“五大派联手欲将其除掉,却被他侥幸逃脱了,但也是从那时起,此人便销声匿迹,生死不明。”
“你觉得想对付千娇楼的人是他?”
“不,我是说你娶四十八房妻妾,想必是要与他争个‘天下第一淫贼’的名头。”穆秋晴道,“不过经你一提,若是此人重出江湖,欲找五大派晦气,先拿千娇楼下手也说得通。”
“不会是他。”独孤尘道,“我这身轻功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你认识那个大淫贼!”
“我若说他是受人冤枉,你信吗?”独孤尘道,“五大派何曾联过手?这唯一的一次怎会让他跑了?”
“你说的有道理,以五大派的实力,没理由让他跑掉。”穆秋晴道,“可我师父便是如此说的,难道还能骗我不成?”
“假使五大派真的缉捕过此人,我的身法与他一脉相承,五大派的前辈们必然能认得出。”独孤尘道,“等到贺寿之时,我会在众人面前使出,到时你且看看反应,心中自会有答案。”
“你究竟是什么人?”穆秋晴迷茫道,“看你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莫非那个大淫贼是你爹?”
“我不知道爹娘是谁。”独孤尘道,“我出生不足月就被遗弃,后来一个武馆杂役发现了我,恰好他夫人半年前诞下一女,便将我一并养了起来。”
“那你想过找自己爹娘吗?”
“没想过,我只当杂役夫妇便是我爹娘。”独孤尘道,“可惜我六岁那年爆发了一场瘟疫,他们二老都染病去世,我和姐姐逃难出去险些饿死,后来被一个好心人救了。”
“好心人是谁?”
“我现在不能说,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又是这么神神秘秘的。”穆秋晴见独孤尘情绪低落,想来说的都是真话“继续练剑吧。”独孤尘道,“方才那招‘卷风式’,我给你细细讲一遍。”
“好啊,我正想知道哩。”穆秋晴道,“我使的‘姹紫嫣红’已是千娇楼最上乘的武功,你怎么随手一拨就破了?”
“那可不是随手一拨,我手中的枯枝不能与剑锋硬碰,只能在剑身施力。”
“我那一招有千百招后手,可你一下全封住了,这是为何?莫非‘卷风式’看着简单,实则大有玄机?”
“你的后招使不出,并非是‘卷风式’如何复杂,相反是因这招太简单了。”
“简单?”
“对,以往你使‘姹紫嫣红’,对方也会以精妙招式回应,如此你的后招大半用不成,反而能找出最适合的变化。”独孤尘道,“我用‘卷风式’架开你的剑,并未封住任何后招,就因为所有的变化都能用,一时反倒抉择不出。”
“都能用便是都不能用,好深奥的道理。”穆秋晴道,“既然我越留后招,‘卷风式’破起来越容易,那我要是一招使到底,你还能破吗?”
“我让你改的习惯,就是熟悉一招使到底的感觉。”
“可这样练,真的能保留剑法的威力吗?”
“穿花剑当然不行,临风剑式就得这样。”独孤尘将枯枝向前刺出,口中道,“这便是第二招‘迎风式’。”
独孤尘越动越快,将整套剑法完完全全展示了一遍,口中不住道:“第三招‘赶风式’,第四招‘偏风式’……”
穆秋晴越看越入迷,独孤尘演练的剑招无一不是普通至极的动作,她在心中假象自己与之对敌,却怎么也找不出破解之法,大繁至简的招式之下,不知隐藏了多少对剑法的思索,或进或退拿捏得恰到好处,哪怕动作差上半分,整套剑法便会沦为笑谈
“第十七招‘静风式’。”独孤尘一招招念完,动作也停了下来,“全部的临风剑式就是这些,你看清楚了?”
“这便是……我爹的剑法吗?”
“是啊,一柄铁剑连败五大派首席,你爹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声得靠你传承了。”
“可你对临风剑式如此熟稔,为何自己不用?”
“这是你们穆家的武学,你爹又终生未收一徒,理应归你用。”
“明白了,我会好好练的。”
穆秋晴按照独孤尘的要求,一遍遍练习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穿花剑,但要将其中的花俏全部去掉并非易事,她每练上一两招便需要停下仔细推演,待到整套剑法练完,花费的时间竟比平时多出三倍有余
“我边练习边想着你方才那些动作,似乎找到门路了。”穆秋晴难掩心中喜悦,“淫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独孤尘扔掉枯枝道,“你的进度比我预想要快,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你便能练熟临风剑式。”
“我练好临风剑式就能胜过我师父吗?”
“何止是你师父,只要不比内功单比剑法,千娇楼没人能赢你。”独孤尘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开宗立派,没准儿就成第六大派了。”
“这套剑法如此厉害,怎么我爹没收徒弟呢?”
“你爹也想过,可他对教徒弟一窍不通,要不怎么会把你送到千娇楼去?”
“你又说他坏话!”穆秋晴放下剑,和独孤尘打闹起来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穆秋晴一个人躺在客栈的床上,听着窗外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心中思绪万千,独孤尘帮玉音楼做事,这背后的动机拿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但江湖中人都知道玉音楼背景复杂,好比一桌子下了剧毒的美味佳肴,因此敢打玉音楼主意的人不是脑筋缺根线就是有恃无恐。穆秋晴认为独孤尘这趟差事不会轻松,弄不好还有危险,他执意不让自己跟去,却不知道这无尽的担忧比任何险境都难熬
“笃笃笃。”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穆秋晴勐地坐起身,一把抓过枕边的长剑,独孤尘绝对不会敲门,而她也想不出有谁会在半夜来找她
“是穆姑娘吗?”门外传来温柔的女声,“陈公子睡在玉音楼了,叫你不要等他。”
“知道了。”
“陈公子还说你要是想见他就跟我走吧。”
“谁要见那个大淫贼!”穆秋晴重新躺下,把被子往身上一卷道,“我睡了,你回去吧。”
“陈公子让我在这里守着。”门外之人道,“我就住在隔壁,穆姑娘若想见我,敲敲墙便可。”
穆秋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想到独孤尘和别的女人在翻云覆雨心里就别扭得很,可她也明白独孤尘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如果表现得斤斤计较,穆秋晴害怕独孤尘对她感到厌烦,而表现得满不在乎太强人所难,一味避而不见并非长久之计,真去了玉音楼又不知该说什么。思来想去,穆秋晴觉得有些困倦,眼皮越来越重,几乎无法睁开
“不对!是迷香!”穆秋晴心中一惊,连忙运气抵御
会是方才门外女子所施吗?穆秋晴不敢敲打墙壁,只好尽力屏住唿吸,偷偷拔出剑来靠床蹲下,她心里清楚自己最多只能用出三成功力,今夜恐怕凶多吉少“砰!”门闩被掌力震断,穆秋晴只看见两名黑衣蒙面人,从身形判断应该是男子,她先发制人,一招“迎风式”便朝对方刺去
“临风剑式!”一名黑衣人脱口而出,“果然是穆远的传人。”
穆秋晴心道:“难不成这二人是冲着淫贼来的?”
“怎么是个女人?”另一名个子稍矮的黑衣人道,“莫非情报有误?”
这下穆秋晴确定他们要找的就是独孤尘,虽然不知道目的为何,可这二人对临风剑式似乎颇有些忌惮,方才他们破门而入之时必然惊动了不少人,只要能多拖片刻,兴许会有转机。可是迷香的药力实在太强,穆秋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无暇多想,手上一变使出“赶风式”,又将黑衣人逼退半步
“找错人了,这剑法徒有其表。”高个子黑衣人从身后掏出一捆绳子道,“正好把这娘们儿抓回去解解馋。”
“正主就在隔壁,你们怎么不找了?”穆秋晴听出这是之前那名女子的声音,“骗你们的,我一个人受不住他,被弄昏过去可就耽误正事了。”
矮个子黑衣人道:“你又是谁?”
“本姑娘的名号你们还不配知道。”女子缓缓走进屋里,一股香气让穆秋晴觉得清醒很多
“哼,真当我闻不出金木香来吗?”矮个子黑衣人道,“看你的年纪,恐怕是华九翁的孙女吧。”
“华九翁?那个逼死我爹侮辱我娘的老淫棍,早就被我一刀噼啦。”女子道,“他那些小把戏,在我切掉他命根子之后就全归我啦。”
“‘裂心刀’杨梦!”矮个子黑衣人突然哆嗦起来,“那些江湖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呵,你还挺有见识。”杨梦从袍子里抽出两把短刀,“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自行了断吧。”
杨梦的名字穆秋晴也略有耳闻,传闻中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在杀人前喜欢折磨对方,留下的尸体往往令人不敢直视
“一。”杨梦边数数边靠近黑衣人
高个子黑衣人伸出右掌,用尽全力拍向额头,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唉,公子定的规矩一点都不好玩。”杨梦摇摇头道,“二。”
“呃。”矮个子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用内力自绝经脉而亡
“全都是这样,一个敢还手的都没有。”杨梦收起双刀道,“穆姑娘,你没事吧。”
穆秋晴这才看清杨梦的长相,圆圆的脸蛋配上水灵的大眼睛,头发蓬蓬地扎在两侧,哪有半分女魔头的感觉,分明就和千娇楼里刚入门的七八岁小师妹一般“穆姑娘?”杨梦又叫了一声,“我这金木香第一次用,也不知道有多少效力。”
“我没事了。”穆秋晴道,“谢谢你,小妹妹。”
“小妹妹?”杨梦掩嘴笑道,“我年纪可比你大,跟独……陈公子的时间也比你长,怎么说你也得叫我姐姐吧。”
“你真是杨梦?”穆秋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面前这个可爱女童和女魔头三个字联系起来
“如假包换。”杨梦跳上床,伸开双臂躺着道,“不用担心,你是公子的女人,我再凶残也不会伤害你的。”
“凶残?”穆秋晴不禁回忆起在千娇楼的种种,“你这个样子,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哪里凶残了。”
“我也不想长成这样,胸前没有三两肉,都不好意思让公子摸。”杨梦边说边把手搭在自己胸前,“穆姑娘,这些日子陈公子每晚只和你一人行房吗?”
“这……”穆秋晴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就我一个,总是……总是被他弄晕过去。”
“哈哈,莫说是你,便是生养过的妇人,在公子的床上也挺不住。”杨梦道,“不过千娇楼的内功的确有两下子,你竟能一个人挨到底,要是换我独自应付,恐怕几天都得浑身无力呢。”
穆秋晴望了一眼蒙面人的尸体道:“他们是谁?”
“无名小卒,我也不知道。”杨梦道,“公子帮玉音楼办完事,就说今晚可能有人对你下手,便叫我来帮忙。”
“那他果真在玉音楼?”
“你吃醋了。”杨梦坐起身道,“一两个女人根本无法让他尽兴,所以你若是真的在乎他,就该接受这些事。”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帮我报了仇,我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呗。”
“华九翁?”
“那个老家伙只是主谋之一,要不是公子帮我找出了他的同党,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哩。”杨梦道,“我刚才给你用的金木香,就是华九翁压箱底的宝贝,据说能解一切迷药。”
“我听师父说过金木香,除了能解迷药,还能助人练功行气,乃是江湖中千金难求的宝贝。”
“是挺难配的,有些材料很不好找,不过和公子的女人比起来可就一文不值啦。”
“他们用的迷香过上一两个时辰自然就解了,实在没必要浪费如此奇药。”
“我告诉你个秘密,可不许说出去。”杨梦悄声道,“我的功夫偏重于暗杀,和那两人正面相拼未必有胜算,如果不用金木香救你,恐怕会横生枝节。”
“你可以先藏着,等待时机再出手。”
“那可不行,我再晚上半刻,你被他们占了便宜怎么办?”杨梦道,“虽说公子不在乎,可我见不得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
“有丈夫的呢?”穆秋晴问道,“难道你还能找上门把人杀了?”
“情妇不能算公子的女人。”杨梦顿了顿道,“算上今晚收的廖雪梅,公子就有十七个女人了。”
“这么多!”
“是啊,除了咱们两个,剩下十五个都在玉音楼陪他,这会儿估计有一半已经败下阵了。”杨梦道,“尤其是廖雪梅,明天肯定起不来床。”
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丫鬟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屋里,张口便道:“梦姐姐,不好了,小梅姐死了!”